【日劇】我家的故事 | EP3-10觀後感
『生活就是由無常堆疊,並在逐漸適應、調節學習的過程中找到意義的。』
因為疫情而宅在家的最近,慢慢開始把很多之前因為忙碌而沒有追完的戲劇補完,其中一直讓我心心念念要看的作品之一,就是這部《我家的故事》,說來也巧的是,前陣子剛好緯來日本台有播出,儘管已經距離日本播畢一段時間,但也還算是跟上了部分觀眾的一些討論。(不過我自己還是用KKTV看啦)
整體來說,真心覺得很驚艷宮藤官九郎可以把這樣一個長照的故事,不僅揉合了日本時下的社會概況跟問題,與每個人必須面對家中長者的生老病死這樣的無常,甚至也結合了關於傳統技藝跟夢想之間的取捨,我覺得透過觀山家一家人的相處互動,其實讓這樣可能顯得沈重的議題,卻意外的引人入勝,且會讓人一集接著一集想看下去。
我自己是EP3-10這樣順著看完的,真的覺得還蠻欲罷不能的。不過度說理,保有在戲劇本質的前提下,切入了非常難以處理的艱澀題材,同時卻又在眾多演員的高演技詮釋之下,讓《我家的故事》成為一部相當有質感的作品。我自己非常喜歡。
先來分享一個我自己印象非常深刻的橋段——這部分跟我自己的親身經歷是有點相互輝映的。故事來到第八集,也就是靠近尾聲的時候,其實我覺得幾乎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預期是,故事終將會走到觀山壽三郎離世這一條路,其實就像是在陪伴著、照護著家中長者的時候,總是會在那些時光中會在一些時刻突然下意識的感慨,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能維持多久一樣,幾乎是伴隨著進到觀山家故事的期間,也會產生這樣的想法。而當觀山壽三郎因為狀況惡化而被建議送往照顧之家時,那一段兩人明明都覺得捨不得,但又因為真的沒辦法照顧了而必須做出這樣的決定,那一瞬間兩個人的情緒,以及轉身之後觀山壽一的流淚,都讓我覺得非常糾結而心痛。
當所有人都離開了,那一瞬間變得空蕩的家裡,格外顯得寂靜。好像過往的喧鬧都是一場夢境,如今剩下的或許是很多需要反省的情緒。不論是舞、壽限無或者是踴介,某種程度上都在傳統觀念下長大而被束縛,在那些糾結之中想辦法找到與之和平共處的方式。
例如在家族旅遊中,發現不光是壽限無的身世是一種對母親的背叛,同時父親也的確是花名在外,在臨終之前,有著許許多多「想見的女人」,這件事情當然是對子女來說有一定程度的衝擊,但又礙於父親的病況而選擇努力去諒解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甚至就連包含舞,在這樣一個重男輕女的家族中成長,勢必也有很多的怨懟,也是直到最後,才有宣洩的機會。
其實這一家人最感人的莫過於,在那樣吵吵鬧鬧又看似轟轟烈烈的日常當中,卻其實一直有著無形的羈絆讓大家緊密相依,這是我覺得這個故事非常寫實的地方——因為真實的家庭關係,在揉合現實因素之後,不會有那麼多童話般的美好,大多數家庭的日常,其實反而有著很多的力不從心。而同時我覺得正是因為,這是一部那麼寫實的作品,所以當他們去家族旅行那一段,放下了日常的糾結,而真正作為一個觀山家的人跟大家自在相處時,才會讓那張相片裡的笑靨如此自然又開懷,看著照片、看著影像裡的他們,都可以感受到他們是如此開心的程度。
而說到家族旅行,我有一段非常印象深刻的情節是,當他們原先試圖安排一些「適合老人家」的旅程時,卻因為觀山壽三郎表態「想跟大家一樣」,而讓我特別感慨。雖然可以理解很多特別的規劃安排都是為了保護老人家,或者考量長者的不便,但會不會其實他們內心、或者在尊嚴上最期待的照護,也不過只是跟大家一樣而已?
不管是那句「照護是沒有想不到的」,或者是在故事裡所發生的種種突發事件,都在在凸顯了照護的不易,體力上也好、心態上也罷,包含著面對自己曾經景仰的父親逐漸被疾病吞噬、侵蝕,甚至在病危時感受到他可能離開自己的那種不安跟不捨,其實都讓人百般感慨。其實就像後來舞等人有討論的,在父親一度病危的時候,曾經一閃而過的「鬆一口氣」心理,那是一種壓力的放下,可是卻又會同時對產生這樣想法的自己感到罪惡。
這種複雜的想法,想必有過長照經歷的人都曾經產生過。
繞回來櫻的部分,雖然有比較懸疑的開場,但後來發現她不過是因為成長背景,而對金錢觀念感覺比較異於常人而已,但坦白說在看過第三集在敘述她的故事的能劇表演時,好像也可以理解她爲什麼會養成這樣的金錢觀。而說到這點,用能劇來演出一些過去的故事,包含櫻的過往、「壽限無的善後」,其實我覺得都結合了能劇世家這個設定,讓傳統技藝結合戲劇的出演,是讓我覺得非常有意思的部分。
櫻喜歡壽一(或者說因為喜歡Super世阿彌MACHINE而慢慢開始正視自己對觀山壽一的感情)這件事情雖然處理上好像比較喜感又不明所以,但卻是我覺得還蠻調劑的一部分!
不過也正或許是因為前面的調劑,加上太過期待這一對可以走出不太一樣的感情線,導致在第十集初發現大轉折時,整個有讓我覺得措手不及的感覺!誠如上述,不難想像這部作品的最後會邁向親人的死亡,可是讓我極其意外的是這件事竟是發生在壽一身上。能跟拳擊兩個都不想放棄的他,在歲末、年初各有具代表性的上場機會,他兩個都極其努力,某種程度上也是突破了一種傳統想法的框架,把兩個感覺截然不同的技藝得以融合,甚至交互應用。可是不幸來得突然,無常來得措手不及,沒能夠上台的他、拼命想要完成父親臨終筆記上願望的他,卻沒能夠親眼看見那個父親最後站在舞台的時刻。
或許正因為那麼強烈的情緒,所以在《隅田川》的表演之時,不管是「現身」來到現場看父親,以及跟父親有過那段催淚對話的壽一,或者是在舞台上表演的壽限無跟秀生,都格外讓人有一種鼻酸的感覺,一瞬間,縱使我並非個看得懂能劇的觀眾,卻也感受得到所有人的悲傷。
另外,我覺得也印象很深刻的,是壽一作為過來人、告訴大州「逃跑也是一種才華」這件事情,他也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得以在自己不願放棄的拳擊跟能之間找到了平衡,因此他更可以感受到那種、更喜歡別的事情卻因為能必須放棄的無奈。我蠻喜歡在這部分關於夢想跟現實的取捨,也喜歡壽一最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縱使他並沒有真正完成。
作為長瀨智也的最後一部作品,我覺得他選擇了一個很有意義且代表性的告別作,而宮藤官九郎的作品果然是上上之選。雖然前兩集感覺比較平,但果然不辜負我的期待——《我家的故事》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