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劇】商魂|全劇觀後感
『當情感在時代之下顯得渺小,人便終究會愛得壓抑且心酸。』
《商魂》在上週播畢最後一集,其實我始終覺得這部作品對於主要演員來說,都是一部很有象徵意義的作品。尤其李國毅、邵雨薇跟周曉涵,這三人想必是觀眾都曾經在偶像劇或者其他作品當中看過、並不算陌生的面孔,可是都在這部作品裡讓觀眾看見他們的突破與另外一面——這件事情,絕對不僅限於「尺度」。
除此之外,在《海角七號》之後,著實沒有太有代表性作品讓觀眾留下深刻印象的田中千繪,我覺得也有透過雅美一角,證明了自己的演技實力,甚至可以處理很有厚度跟故事的角色。
於我而言,這個故事最美、也最讓我揪心的,在於角色的情感。同樣是時代劇,如果要講商場上的競爭以及商道上的突破重圍,我私心是更喜歡《茶金》的情節設計。某種程度來說,《商魂》儘管看得出來把一些時代下的權謀與鬥爭盡可能藉由一些戲劇操作與設計,更加吸引觀眾入戲,但說實在的,關於華泥民營化、水泥公會等等事件,相較之下比較非戰之罪的一點在於,於我而言,那段歷史對我來說,相對覺得是比較有距離感,且更加難懂的。
不否認林燈這樣一位實業家,在那樣的時代之中,努力想要捍衛民生的努力,只是太多時候,站在觀眾角度,相對還是比較抽離的,也可能試圖把整段錯綜複雜的歷史變得簡單易懂,反而有點讓我不是很理解各個角色、以及在該時代下出此政策的動機,於是會讓我覺得,整個劇情走向變得非常分派系感——象徵正派的林燈、象徵反派的黃宏達,以及象徵政府以及地主角色的馬將軍、高五爺與莊少爺。
李國毅確實是第一次看到他演反派的角色,故事也的確花了蠻多篇幅在經營這個角色為什麼會變得憤世嫉俗,以及他對林燈的仇恨與妒忌,甚至隱藏在內心真實的情感,都可以注意到是很循序漸進地揭露。這個角色我在他身上感受到很強烈的壓抑感,是一種渴望掌握命運、擺脫過往的決心,可是卻發現事與願違,於是又再次迴圈似地,繼續被欺侮、繼續選擇隱忍。最後的結局,坦白說我不算太過意外,甚至覺得,是他人生至今以來的壓抑,終於真正順著自己的心,爆發自己內心滿滿的憤怒與不甘。
前期我的確會覺得,李國毅可能為了要演出黃宏達的憤怒,而太過習慣讓自己的表情非常用力且猙獰——但直到最後一集,看到他決定不再隱忍而回頭返回那一刻,甚至是不出意外的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那抹冰涼的殺意之後,沒有任何掙扎或求饒的他,像是終於解脫自己的人生似的。反倒是最後一集在旅館內的戲,讓我有更強烈的感受到黃宏達這悲劇的這一生——而我同時也感受到,縱使可能走錯了路,可是他是多麼努力的走到這裡。
我忍不住從這個角色的立場出發,他的人生經歷了一連串的背叛,對於光是生存就如此不易的他而言,其實每一次交付真心,都像是一場冒險,而過往人生經歷告訴了他,終究只有自己能夠相信。某種程度而言,我認為他是羨慕林燈的,好似無吹灰之力地享有目前的一切,任何事態都理所當然似的順利,而這樣順風順水的人生,他無法企求,卻又好像無法靠自己的努力得到。
或許也是某種自卑——當他拒絕被稱為健太郎時,是一種風險的規避,但同時應該也是想要跟對方有相同的立足點。儘管後來的一切鬥爭都象徵了自己的技不如人,可他卻只是更加偏執的,以奪走對方的一切為目標。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當雅美成為那個挑撥兩人關係的關鍵角色時,也發現雅美做出的選擇,也不是自己。我倒是不覺得他對雅美的情感有多深,但我覺得他的執著在於,他又輸給了林燈。
縱使,愛情大概也沒有所謂的輸贏跟道理,不過就是兩個人相處的感覺,以及他能不能夠在對方需要安慰時,適時給予自己的溫暖。雅美跟林燈之間,那種曖昧卻又不說破的心動,我其實蠻意外發現,編劇是慢慢地帶領觀眾進到這個讓人感受到強烈遺憾的三角習題當中——悵然的莫過於,知道林燈這樣的心靈出軌,必然造成元配雪玉的委屈跟心酸;可同時也感受得到,這兩人的惺惺相惜,又或者用雪玉的話,感覺到兩人的「彼此喜歡」。
可是喜歡,終究無法改變什麼的,誠如經歷過一切的雅美,終於在最後吶喊出自己的不甘跟憤慨,從來,她都是這場商戰的局外人,可卻被這些男性拿來當作對付彼此的工具,甚至是獎勵品。如果硬要說她真正為自己做出的選擇,大抵就是一度為了林燈而想要與前夫返回日本的犧牲,以及最後的離開吧。
而只能深埋在心裡的那份心意,兩人無法有進一步遺憾,就都留在那封書信裡了,是感謝,是道別,也是好好地為這份情感寫下結局。
雪玉無疑是操持有度的賢內助,也的確是因為有她照應著這個家,所以林燈可以做他的「大善人」,也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拼搏事業,甚至從對話互動裡可以感覺到,其實雪玉很知道如何成為那個丈夫可以談心的對象,同時也知道要怎麼適時展現自己的小情緒,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受傷跟在意。可是敏銳如她,自然也理解自己需要一直扮演著的,是帶有一起傻氣的妻子,有很多事情,她知情,可是卻又為了守護家庭、婚姻,佯裝不知。
讓人印象深刻的,當然是那場林燈意識到自己眾叛親離、可能即將失去一切而喝得爛醉如泥之時,下意識地來到了雅美的西服店。「喝醉了為什麼不回家?」雖然淡淡的,可或許是因為雪玉知道答案,所以才問的淡然,也因此更加讓人心碎。後來與雅美的對話是選擇成全,卻也是她用盡全力才說得出口的讓步跟懇求,那一段的交談,是女人之間的彼此憐惜,但愛上同一個男人的宿命,終究是注定伴隨心碎。
但除此之外,我自己瞬間揪心的,其實還有當她屢次因緣際會幫上林燈事業的忙時,她淡淡的一句「這樣我有幫到你嗎?」就跟林燈試圖跟她溝通、希望她可以把地拿出來救急時,一句「我是你妻子,直接拿去」,我覺得展現了她一直更希望扮演的角色——她渴望自己也是一個有能力、能夠有主見跟想法的女性,可以幫上林燈。
黃明秋這個角色,在媒體渲染之下,有太多篇幅在著墨她的情慾戲碼有多大的尺度突破,甚至在水泥戰爭之下、解釋完黃宏達加入的前因後果之後,就更淪為局外人。可實際上我覺得這個角色,不管是身為女性而無法接下家族產業,導致她需要黃宏達這樣的入贅女婿來承接黃家的無奈,又或者是愛上日本人卻無法光明正大的悲哀,甚至不管是強調情慾戲的描寫、以及她的結局,都可以凸顯這個女性骨子裡的剛烈,而這件事情我覺得到最後一集才被寫出來,是有點可惜的,讓我有一種才剛真正認識她,就已經畫上句點的感覺。
《商魂》於我而言,迷人的、最吸引我的反倒都不在於爾虞我詐的商場競爭,坦白說,不論是最後的華泥董事長競選、前段黃宏達跟林燈分別找莊少爺跟高五爺兩位地主的競賽,又或者是中間段湊不足水泥的背後真相等等,這些對我來說都比不上看著兩組三角戀情、尤其是女性在這樣的時代之下的情感,來得讓我覺得更加揪心,反而是這些有一點虐跟心酸的角色心境,成為我持續追到最後的緣由。
但不得不說,能夠看到演員在自己的職涯中有所突破,以及能夠在 2024 年初看見《商魂》這樣的磅礴時代台劇,還是讓人覺得非常熱血沸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