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推移如長河,有太平盛世的涓涓細流,自然也有動盪不安的湍急河道,險象環生。而每一個人都是順流而行,在不同的流速之下,努力順應,也積極生活。當我們回過頭去看每個階段的人、事、時、地、物,也才會發現那些生命故事,如此深刻動人。
而那或許,就是所謂「時代劇」之所以磅礴,卻又動容的原因。
當時代劇成為一種劇種,不光是歷史的考究、美術、道具、服裝的設計、演員的口條與表演方式等,所有的還原與復刻,都是為了更貼近那個時代,也讓觀眾更有代入感。於是觀眾因此更容易產生不同的思維,從角色的觀點與處境,去設身處地思考他們為生存、為情感所做出的每一個選擇。甚至有時會發現,在時代巨輪之下,人的渺小,都演變後來很多的「不得不」。
於是在那樣的時代裡,愛情往往顯得轟轟烈烈如史詩,會有更多的無奈與無常;甚至伴隨著觀念逐漸轉變,才讓我們在驀然回首之時,儘管一瞬間可能無法習慣一些想法,卻也好似能透過戲劇穿越回到那個時代,理解那樣的愛——可能是放手,可能是守護,也可能是堅定的執著。
《鹽水大飯店》:無法走到一起的理由,或許是當初愛上的原因
以美麗島事件為背景的《鹽水大飯店》,真切刻畫著農運時期的青年們,追求自由跟理念的熱血。可是在追求理想的澎湃背後,還是會因為自己的投入,而難免造就某些情感面上的犧牲與未得。
像是故事當中的李文欽(張耀仁飾演),因為家住得近而有機會近水樓臺先得月,甚至在互動中也可以發現,阿純(吳子霏飾演)跟文欽確實互有好感,當她收下他所送的蝴蝶胸針時,是帶著幸福甜蜜的笑;當他們兩人在路上巧遇時,兩人是依依不捨的不願分開,像是話題永遠都不間斷;又或者,當他像個大男孩般表露心意時,她靦腆與心動的那些時刻,都象徵著兩人情感上的雙向奔赴。
阿純甚至曾試圖跟妹妹試探過可能的未來——可是卻也是她的責任感,讓她無法接受對方的感情。她知道對文欽來說,實踐自由理想的重要性與意義,某種程度上,她甚至也可以理解、甚至支持對方的行為,也明白倘若逼他放棄,那文欽便再也不是自己。可是,她卻同時深刻的明白,就誠如她從桃園逃到了高雄,她需要的是安穩且平凡的度日,不是她反對,只是她沒有足夠的籌碼去賭,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她是害怕的。
一對佳偶,或許也就因為各有想要實現的生活,而被迫無法一起走到最後;可同時卻為感慨萬千的莫過於,她愛上的他,是那個追求自由民主而閃閃發光的模樣;而他愛的她,卻也是那個成熟、能帶他從真實面向去思考政治的思想。鄭文堂導演、林志儒導演鏡頭下的愛情,誠如過往作品風格,是在現實當中刻劃出那個當下的浪漫,卻又從中剖析出愛情是充斥複雜成因的結果,愛可能因為各種因素而走向分歧,而愛的形式也絕對不只有相守一種。
《牛車來去》:有些情感,注定只能埋在記憶裡
同樣是公視出品的時代劇,《牛車來去》則透過「借腹生子」這樣一個如今聽來明顯不合時宜且難以理解的習俗,不僅強化了傳宗接代以及子嗣之於台灣人的重要性,也同步勾勒了佃農與地主之間,跨越階級的情感意識的建立。在《牛車來去》裡,環繞著安心亞所飾演的阿春,有與蔡日生之間樸實夫妻攜手度日的情感,也有與陳博文之間宛如少女戀愛般的怦然,亦有體恤之心,讓愛情成為埋藏在心底永遠的遺憾。
儘管造化弄人,時代與無常,還是帶走了阿春所愛的人,但也因此讓觀眾見證了在時代之下女性的堅毅,以及人類的韌性。
《一把青》:大時代之下,有那麼多「愛」的樣子
曹瑞原導演的《一把青》,描繪 1945 年到 1981 年間,那段我們都曾在歷史課本上讀到的過往,卻也在故事中,深刻刻畫多種不同情誼。有誠如郭軫跟朱青的轟轟烈烈,憑著一張紙條就鎖定了彼此的今生,而自此不論兜兜轉轉,都讓對方在自己心裡留下深刻影子。可同時也有一種雋永的細水長流,像是天心飾演的小周,在丈夫殉職之後「交接」給小邵,從剛開始的疙瘩與芥蒂,但後來兩人經歷那麼多事件,也輾轉來到台灣,一路伴著墨婷長大,也就這麼平淡卻又恬靜地過了一輩子。
也有一種愛情如秦芊儀,現代化的女性思考刻入骨子裡,選擇為愛不顧一切,甘心放棄學業、離鄉背井與所愛之人結婚,從女大學生、準教師,成為了眾人口中的「師娘」,一句「日子過了就好了」撫平多少空軍眷屬不安的心,卻一直以來,都活在沒安全感的日子裡。
《茶金》:有些人即使不在身邊,卻也一直都刻在心底
被譽為「最美時代劇」的《茶金》,不僅透過薏心這個突破框架跟枷鎖的女性,來描繪女力成長故事,也透過「茶」去描寫了那個由時代帶來的起落,有商業競爭的爾虞我詐,亦有經濟奇蹟的歷史脈絡。而《茶金》的美,不僅是在美術與整個畫面設計,也在於描繪愛情的深刻與刻骨銘心。
讓人印象深刻的,莫過於周旋在 KK 跟薏心之間的感情。她始終傾心的男人,用一塊美金開啟了薏心挑戰自我的道路,也用一碗綠豆湯繫起彼此的情誼,陪伴她一路成長——即使最後沒有走在一起,卻仍知道彼此在對方心中,是重要的存在。
《戀人》:無常使人成長,成為面對情感更成熟的人
在韓國獲得收視與口碑,也在 2023 年 MBC 演技大賞奪下諸多獎項的《戀人》,故事設定在丙子戰爭後之後的朝鮮,而讓人最印象深刻的,不光是後來虐戀的雋永,擦身而過的悵然,更是在故事起初,女主角柳吉彩原先作為兩班家千金,在無憂無慮的生活之下養成的戀愛腦,卻因為戰爭的步步逼近,逐漸開始意識到生離死別的無常,以及當她開始務實地必須捲起衣袖做事時,她不再只是活在所有人以自己為中心的泡泡裡,而是更真切地成為了想平凡度日的百姓。
於是,由於她的成長,也因為她所遭遇到的世界不同,於是她的愛情開始落地,生出了眷戀與思念,即使心裡有著深愛的男人李張灦,也明白愛情不再是人生的唯一。
愛情的多種樣子,在外部環境的影響之下,讓相愛是一種命中註定,相守卻又是一件變得相對困難的事情。《鹽水大飯店》即將邁入尾聲,情感面的看點,也是在歷史帶來的反思之外,直得讓觀眾去深究與感受的動容跟深刻。
圖片來源:《鹽水大飯店》粉絲專頁、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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