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孤注一擲


『人類有兩顆心,一顆貪心,一顆不甘心。——《孤柱一擲》趙東冉。』

孤柱一擲|No More Bets

導演:申奧
演員:張藝興、金晨、詠梅、王傳君、王大陸

最近看了這部 Netflix 上的犯罪劇情電影《孤柱一擲》,以高薪工作的海外詐騙為主軸,去勾勒近年來時常聽聞的駭人犯罪。片長有到兩個多小時,坦白說前半段我自己是蠻喜歡的!像是在開場的時候,先從潘生的主觀視角,快速帶出他之所以會被高薪誘拐的原因,某種程度上是因為賭氣,所以讓他疏忽查證的決定答應這個機會——其實光是一個開場,就看出了他的聰明非凡,以及心高氣傲。

但是很快的,就發現這個誆稱薪資優渥、待遇優質的機會,其實是一場詐騙,而當他們反應過來時,已經沒有抽身的機會——經歷毒打的潘生,只得先聽命行事,然後伺機而動,尋求逃出的機會。


非人道的處境跟待遇,讓所有人因為恐懼而不敢作聲,甚至已經放棄了逃出去的希望——對他們而言,看著後來被騙進來的潘生等人,都是有一種感嘆的心理,尤其當他們還可望反抗、渴望離開的那些宣言,某種程度上都有一種既視感,因為可能他們也曾經有這樣的羈絆,但後來的他們,已經選擇用那些誠如邪教般的口號,麻痺自己。

他們當然也有一種道德上的自我拷問,也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犯法之事——可是當他們也是受害者、且無從逃脫的狀況,他們也只能選擇乖乖服從。我印象很深刻的一場戲,是當顧天之因為越玩越大、收不了手,直至發現是一場騙局而選擇自盡之後,搭配著小雨跟顧天之父母的痛徹心扉,以及楊宗緯的那首《千金散盡》,讓人不免鼻酸。感傷於一個有著大好前程的青年,因為執迷於賭,而失去未來,同時也心疼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那些家人及愛人。

可是與此同時,在伽南的工廠內,卻因為成功騙到了這隻肥羊而狂歡慶祝,兩相對比,格外感慨——而我在那段戲裡感受到的是,其實在工廠內的所有人,已然忘卻自己所做的是詐騙之事。賺錢的快樂,以及他們沒有真的看到悲劇的發生,讓他們選擇性的忽略,並說服自己,只是做一份薪酬優渥的工作罷了。

當痛苦不在眼前發生,好似人們都會更下意識的忽略自己造成的傷害——尤其當他們自己也是受害者,被困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工廠內時,唯一的希望,好似也就是選擇相信阿坤等人口中的那些口號罷了。那些出外拍的快樂照片、與家人報平安的各種訊息,好似都讓他們試圖說服自己,現在的生活就是如此滋潤。

為了保護自己,人們終究會選擇麻痺痛苦跟罪惡感。

某種程度上我覺得「賭」依然。故事中的趙東冉有一句蠻經典的名句:「人類有兩顆心,一顆貪心,一顆不甘心。」這句話完全體現在顧天之身上。當他拿走奶奶的手鐲坐在樓梯上啜泣時,其實他心裡想著的,就是他在跳樓之前的那句「我回不了頭」了吧!因為已經投入太多,不管是因為有輸有贏、以及內幕消息帶來的心理操縱,更是因為他已經為此投入了那麼多、相信了那麼久——他已經不敢去想像,這一切是假的了。

與其發現自己被詐騙的真相,不如一直活在這樣的謊言當中,因為起碼在這個謊言裡,他還有翻身的可能,他會忘記自己的傾家蕩產、忽略身邊的人對自己的叨念跟擔心。賭之所以可怕,更是因為沈迷謊言當中的上癮,讓他們不願清醒。


安娜這個角色一登場,坦白說我印象深刻的,倒是《孤注一擲》在人物出場安排的敘事手法。當潘生在陸秉坤的帶領之下參觀工廠時,看到賭場那一層樓的諸多美麗荷官,安娜一抬眼,一顆意味深長的眼神,便象徵著這個角色的不同。

而潘生感覺到了。於是當他逃進廁所試圖求救,卻意外在此巧遇安娜時,他一瞬間的急中生智,不光是當時情勢所逼的不得不,更是因為記起那抹眼神當中,她同樣有著離開的渴望——爾後,切到了安娜被設局、上當受騙的故事。

潘生知道在這裡的所有人,都並非自願到來,他們必須忍辱負重,也伺機而動。但是有勇氣不畏懼那些被發現的懲罰而試著找到逃生、求救路徑的人們,其實可以理解,少之又少。

而故事雖然拍得隱晦,但相信在現實當中的這些美麗荷官,大抵也是難逃幹部的魔掌吧!就跟一度安娜要被脅迫為陸秉坤服務的場景一樣,其實可以想像,有很多醜陋不堪的事態,在夜晚悄悄上演,而他們都必須為了生存,選擇服從——而他們唯一相信的,也就是達到業績之後,有離開這裡的那天。


前文提到,其實故事前半段我自己是蠻喜歡的,後來看著他們不論是為了生存而選擇加入詐騙之局,又或者是從中試著找到逃離機會,種種刺激又讓人忐忑的情節,確實有達到其試圖營造的氛圍。可惜故事最後終究還是必須性的,落於一種防詐宣導感,必須要有正確價值觀的傳遞,所以有最後那一場所有人動之以情的演說宣講;同時也必須張揚警力的強盛,所以有趙東冉這個角色,親自前往伽南營救這些「人質」。

但坦白說我覺得以最後半小時來說,一切都推展得太過刻意順利,反而讓人覺得在最高潮之處,好似少了一種犯罪類型作品應有的緊張感,把很多的重心擺在其他意圖上,反倒削弱了故事最後的力道,這是我覺得可惜的一個部分。

不過確實在電影宣傳上,也有一種「多一人看見、少一人受騙」的行銷切角,這個策略其實我覺得還蠻有意思的,甚至在片尾 roll card 之時,也有受害者的現身說法,我覺得這個設計無非是種警世寓言的感覺!而不光是提醒著海外高薪工作的詐騙手法,其實在故事中阿坤說的那句看似合理化自己行動的發言「不是我們壞,而是他們貪」也固然是一大警惕,不要讓那兩顆心——貪心跟不甘心,擺佈了自己。

圖片來源: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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