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劇】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 ｜ EP5-10觀後感
『在他們是醫護人員之前，他們更是一個人。』
《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超乎我原先的預期跟想像，甚至在我邊追完後面幾集的過程，就更加明白為什麼會有網友或劇評分享為「被低估的戲劇」，整體的漸入佳境，試圖探討的議題與呈現，都讓我在觀看的過程中有被撼動到，不僅僅是像是轉型醫美、帶到後來颱風斷橋事件帶出的醫者本心，女性、或者說醫療工作者在勞動過程中的「病態」，更是一開始完全沒有想過的切入面向。也因此，整個帶給我的力道跟驚喜是很多的！而除了這一環之外，其實像是很多小故事，像是緹娜的成長、阿鬼跟阿公的部分，這些相較之下可能只是某一條支線的呈現，卻都在流暢推動劇情的同時，越來越吸引我的目光。
首先特別要來分享一下新聞點超多的最後兩集超大尺度的激情戲碼，坦白說在這部作品裡，小劉醫師跟林山君的床戲有非常多場，一度有多到讓我覺得是否有其必要的程度？但是在十集的篇幅當中，特別把這最後一場、某種程度來說算是帶有一點道別意涵的床戲拍得唯美又浪漫，鏡頭赤裸地的拍攝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慾望，在肉體交纏之際，我覺得感受到的是這份感情不再只是單向，尤其對小劉醫師來說，是個打開心房的關鍵。
不過相較於很有名的泡麵之吻，我自己更喜歡的是在小劉醫師因為300萬、無法離開醫院，以及在擔任醫師的願望跟現實之間拉扯的狀態之下，到卡拉ＯＫ喝得爛醉、大鬧一場的這段戲，一句因為三百萬而叫了「主人」的戲碼，在這樣的關係中格外有一種莫名可愛的感覺，縱使這場的設定上小劉醫師是喝醉狀態，但我覺得整個氛圍、尤其是兩人都在笑著的狀態，感受到的幸福跟依賴感卻讓我覺得極其浪漫。大抵就像是最後一顆鏡頭、兩人的相視而笑，熟悉的便當跟溫馨，帶給人的幸福感相似。
在醫院為主題的戲劇當中，學長姐/學弟妹制度，或者說師徒之間帶來的成長跟互動，其實都是很感人且在這樣的教育體制之下，極其有意義的，特別醫療又是格外需要「實戰經驗累積與分享」的一個行業，而在這一個面向上，《村裡來了個暴走女外科》倒是兩方面都有還蠻讓人印象深刻的經營——縱使有點非戰之罪的是，因為小劉醫師PTSD的設定、其緣由，以及呼應到護理長家庭跟工作分身乏術卻仍難以兼顧的那一塊，太過讓我印象深刻且超乎原先預期，導致這一塊縱使我覺得處理上也很細膩跟精彩，只是相較之下少了一點畫龍點睛的效果。
不過我特別想說的是杜姸飾演的緹娜這個角色，夢想成為外科醫師，但又總是踟躕於自己是否不適合、或者太多人勸說這是一條太難走的道路（甚至光是白院長一句看看趙醫師跟小劉醫師身上有多少官司，就讓人不勝唏噓）。而呼應到在緹娜身上發生的「成長痛」，某種程度上其實所謂的防衛性醫療，或許是作為前輩的小劉醫師可以給緹娜的提點，想必也是因為自己曾經走過這段路吧！面對一個人的生死與病痛，其實是很難真正維持理性的。
於是，將所有的風險都說明清楚，並將決定權交給家屬——不要過於自以為是，或許是在醫療糾紛頻仍的情況之下，醫師唯一能夠做到的「專業」，以及保護自己的方式。縱使我難免也會在觀看的過程中心疼這些醫師，誠如緹娜告訴家屬那句、把醫生都告光了誰來救你們？但卻也會在了解醫療人員難處的同時，時時刻刻提醒自己。
每次看到這類型的醫療劇總會忍不住想，如果能夠透過這樣的戲劇，慢慢產生改變民眾的影響力，讓民眾即使在面對這樣的危急情況時依然能夠相信醫師判斷、並且少一點不可理喻的非理性行為或言語，是不是就可以少了一點醫療糾紛？又或者說，是不是就不會導致惡性循環，讓真正有熱情的醫生繼續逃離這樣的環境？
接下來要分享的，其實是從上一次就讓我印象非常深刻的許乃涵。護理長這個角色，看得出來在整個醫院投入的程度，而可以發現的是，不僅只是因為她口中的理由、因為養家糊口的需求而需要有這份工作，我其實覺得她對這份工作是有一種使命感跟責任心的，這點從她最後颱風天那晚還是來到急診室就可見一斑。然而，誠如她的哭喊——如此撕心裂肺又讓人感到沈重的是，她有哪裡做不好嗎？只是在閒聊當中突然間被點到一個開關般的自動爆發，卻在小劉醫師眼裡看出來的，是她早就渴望有這樣一個宣洩的管道。
每一件事情都被迫她在家庭跟工作之間做選擇，與此同時，想要努力兼顧兩者的她卻在雙方的壓力之下，好像變得哪邊都吃力不討好，即使她那麼努力且用力地想要共同承擔兩邊的責任，可現實卻總是不如她所願。我自己是很意外會在這條線上跟小劉醫師的PTSD做扣連，同時也用不太一樣的切角去描繪了醫護人員在面對家庭跟工作之間的抉擇，如此寫實卻又同時讓人心痛。在許乃涵表演當中，一直是我在看這部作品時非常驚艷的部分，讓一個工作能力很強、得以對整個醫療場域運籌帷幄的角色，即便沒有得以鬆懈的時刻，然而卻可以在幾場戲份的呈現當中，讓人瞬間對這個角色有共鳴。其實光是一句那句不知道能從誰身上問到答案的——還不夠努力嗎？她還能在哪個方向更努力呢？
同樣的，在「暴走」設定之下，加上前期較為邋遢的妝髮，其實很容易會以為這次蔡淑臻挑戰的就是喜劇的角色，可是漸漸地卻在過程當中會發現，不論是她所隱藏的、有關於過去的秘密，或者是經歷了那些事情的她，透過這樣的眼光跟立場來看待如今的陽光醫院，像是護理長、緹娜，或者總是會對病患投入太多個人感情的阿鬼，或許小劉醫師都在他們身上看到了部分自己過去的影子，因此她很容易有所投射，也會以一個過來人的姿態，用最適合的立場跟距離，給他們一些提醒跟分享。
而伴隨著自己無法開刀的秘密，帶出的是劉梓旭這個角色在信大總院時的經過，透過自述，看似理性的口吻、即使不帶有批判，卻也已經在她所遭受到的傷害、以及後來那場大鬧教授與學生的聚餐當中略知一二；同時，像是她以借來的三百萬贖自己自由身，某種程度上或許是因為不想要受限於合約而被迫做那些不屬於醫師分內工作的事情，或許我覺得也是一種對於醫療體制跟環境的控訴，讓她想要適時地保有自由跟選擇權也說不定。坦白說當那段回顧過去的戲碼時，我仿若可以在她的形容當中，洞見了不僅是自己的負罪感跟壓力，甚至可能還有太多的閒言閒語，仿若利刃一般指正她作為母親的不是——是的，在那個時刻，就像護理長一樣，沒有人在乎她是多優秀的醫療人員，只是苛責她沒能夠好好照顧跟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作為母親，她們又何嘗不希望能更無罣礙的做好母親呢？在最後小劉醫師的婚姻以失敗告終，但我覺得或許是因為她自己終究也還是過不去那段對自己的苛責吧，那些話語聽久了之後，再加上自己的傷痛，就必然讓自己累積越來越多的歉疚感。
「老狐狸」、也就是小劉醫師的老師，以自己的方式，在人生的最後一段道路中，幫助這個自己最喜歡的學生走出PTSD，對我來說他不光是讓她回憶起從前的時光，同時也想讓她想起自己所擁有的才能如此珍貴，而病患將自己的生命交付到醫生手上時，醫師就是病人唯一可以信賴的對象。我自己蠻喜歡的幾場戲，包含著在手術當中，再次聽見嬰孩哭聲的小劉醫師，以相當符合自己個性人設的方式對著旁邊大吼一聲「你去投胎啦」，瞬間讓人會心一笑的對白，有記憶點、又同時足以讓觀眾明白，小劉醫師在老狐狸的幫助之下，作為真正的「外科醫師」重生。
另外一場戲則是在手術結束之後，那場在夢境當中，老狐狸意氣風發地站在台上，跟台下的學生們讚許著這檯由自己得意門生親手為自己開的刀，而小劉醫師驕傲地笑著、接受大家的鼓掌時，卻在下一秒整個燈光氛圍瞬間變得陰暗，胡P的襯衫開始染血，也伴隨著他的說明告訴大家這個手術的難度跟危險性，以及術後本身可能就會出現的併發症。一句已經做得很好了、不是你的問題，我覺得很強烈的安撫了小劉醫師，同時讓整個情境的轉折變得相當具有設計感，是我印象很深刻的一個片段。
然而，小劉醫師問的那句「為什麼是我？」，或許是因為在知道自己身體狀況之下，他謹記著的，是自己這位得意門生的狀況，也明白醫學界少了這樣的一位外科醫師真的是可惜了，所以他用自己的方式，指導她最後一門課。
胡P的死自然造成了小劉醫師很大的打擊，蔡淑臻在劇中兩次的哭戲，表現都極具渲染力，或許也因為跟原先形象的反差，導致一有情緒的展露，幾乎就可以瞬間把觀眾拉進那樣的情境氛圍當中，真的又再次讓我感到驚艷！而同時，更是因為胡P的器重，我覺得更凸顯了在這樣相較之下可說有點不人道的醫療現況之下，是那些體制、或者冠冕堂皇又理所當然的話語，又或者說是因為那些醫療糾紛，讓外科醫師的心都成為了消耗品，一次又一次的被傷害之後，因此熱情與使命感被扼殺。
整形外科沒有問題，白院長想要發展的產業也的確是時下趨勢潮流，在故事中縱使設定上是男主角起初反對改變的方向，但是包含醫院赤字虧損的問題，也的確是很現實面的考量，甚至也是從經營管理角度看來，不可忽略的一面。
然而，故事到最後很有趣的莫過於，在災害來臨的時候，醫護人員們還是會有那樣的使命感付出全力，卻也在清楚明白，在這份工作當中合理工時的難以達成，以及目前來說諸多現況都還有可以改進的空間。呼應到那些不受勞基法保護、醫德、身為醫師的榮耀與驕傲等冠冕堂皇的說詞，或許這樣帶有一點點矛盾感的結局，反而會更被觀眾注意的是，在這群醫療人員身上所肩負的壓力跟使命，也許慢慢地推動翻轉跟轉念、有朝一日就有機會有所改變也說不定。
每個人都不該忘了，在他們是醫護人員之前，他們更是一個人，有著自己的生活，也有著自己在生命當中的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