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傷,誕生於親密。——張碧晨《籠》。』
消失的她|Lost in the stars
導演:崔睿、劉翔
編劇:顧舒怡、陳思誠
演員: 朱一龍、倪妮、文詠珊、杜江
今年端午節左右在中國大陸賣出驚人票房的《消失的她》,10/1 在 Netflix 上架,趁著連假期間,也趕快來收看。我對於這種懸疑類型的作品其實抱有高度興趣,而故事一再的翻轉,也的確讓我覺得有一種抽絲剝繭、層層解謎的感覺。
但坦白說比起劇中所設下的各種局,我之所以會留下深刻印象,好似因為最後的心灰意冷感受太過強勁——以致於最後,搭配張碧晨演唱的主題曲《籠》,我太強烈地感受到李木子那種心痛跟破碎感。
故事從李木子的失蹤開始——而一個從未見過的女人,自稱是自己的妻子,甚至所有簽證資料與照片痕跡,都仿若指證著何非的誣告,也因為他所服用的藥物,一度被認為精神狀況是有問題的。宛如蛇蠍美人的形象,假的李木子給何非一種代表著危險的窒息感,也像是一切都被她掌握似的,令他動彈不得,甚至數度情緒失控。著急著找到妻子、卻又礙於人在異鄉且簽證就快到期的束手無策,何非情急之下,找上了新聞報導中的律師陳麥協助。
陳麥固然神秘,但是她總能在陷入困境時,突破關鍵盲點,像是曼德拉效應的解釋,又或者是不在場證明的破解。她一再提醒何非必須對自己完全誠實,於是事後看來,又像是步步進逼。看似設局的人,卻又走入了另外一個局中而不自知;因為他眼裡太過執著、也太相信自己所設定的這齣戲碼天衣無縫。
其實就像是何非隱藏的賭徒性格吧!他總是會相信,幸運之神會眷顧自己的,他能夠靠著這一搏,扭轉乾坤。
前期故事、特別是與神秘卻又危險的假李木子對峙過程,其實感受得到何非一直處在一個情緒的高亢點——起初卻也很容易被合理解釋為,在時間有限的狀況之下,妻子失蹤、擔心她捲入犯罪事件的焦急如焚,再加上自稱李木子的神秘女人出現,種種迫使他達到一個緊繃的狀態。
可後來得知這一切的愛情實際上都是被精心設計好的局之後,回頭想這一段,反倒覺得不寒而慄。
從來就不是那麼浪漫的愛情故事——或者說,是他試圖讓李木子有這樣的錯覺,以為自己擁抱了愛情、擁有了一度像是命中註定的邂逅。第一次見面時他救了她、而又如此幸運的,兩人有著共通的話題,甚至讓她感覺到這個男人是可以保護自己的。直至男人的陰謀展露無遺、當觀眾回頭看那些曾認定的浪漫,也才發現,李木子或許從來就都是錯信了何非。
或許是因為對懸疑故事的高度興趣,所以對於「當事人」其實實際上就是設局的惡人,這樣的翻轉對我來說並不太算是新奇的設計——然而必須說放在《消失的她》裏,也是伴隨著陳麥每一次的提問、以及跟何非每一次遭遇到的危險與互動,慢慢讓觀眾發現不太對勁,最後再由陳麥一語道破所有的真實。縱使不是首創,卻也的確是足以稱之為驚豔的操作。
然而於我來說的加分,其實是在故事最後,帶出了何非帶著李木子去潛水,說要在結婚一週年帶她看海底星空的承諾——她是真的見到了,可是卻是心愛的人引她入籠,然後就這麼揚長而去。曾經他教會她的溝通,此刻卻無法傳達到他心裡;她隱瞞的驚喜,卻造成了更大的遺憾。
看著心愛的人越離越遠,李木子把潛水裝置卸下的同時,也是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象徵吧。太過淒美卻又讓人心痛的結局,讓我看完時其實有一度心情受到影響。
是感傷、是惆悵——而最後一顆鏡頭,放在何非跟李木子一起在海邊夕陽下、牽著手的恩愛畫面,說真的我反而是事後看到一些網友討論,才知道這或許象徵著這個殺妻計畫是何非的一場夢,陷入賭債壓力的他的確心起歹念,可是卻在行動之前,就被自己的惡夢所嚇阻——坦白說,我自己是沒有聯想到這個結局設定的(雖然看一些討論,覺得這個推敲還算合理)。我自己在看完當下、對這段的解讀,是在看到超音波照片之後,或許遺憾、懊悔與自責,於是在何非心裡,悄悄留下了一個對於美好結局的念想。
扼殺了愛情的人,在背叛了信任之後,也誠如困獸之鬥,掙脫不開。
實為沈曼的陳麥,精心設下這個局,將「消失的她」作為作戰最核心的關鍵,也勾勒著她渴望得到的不只是真相,更是讓消失的李木子,好好地回家。而那麼多人的一同加入,乃至最後所有人直視著發現自己落入圈套的何非,像是一種步步進逼的審判,也像是在這個悲劇性的愛情故事當中,終於顯露出人性的邪惡。
最後用這首我覺得在看完電影之後聆聽,很容易陷入悲傷的這段歌詞收尾——
「為何絢爛 叫人撲空
為何愛我者予我牢籠
為何等待 都徒勞無功
為何囚人者也像困獸 (為什麼)
越珍貴 越浪費
致命的傷 誕生於親密
越追問 越無解
答案寫在籠中 只為困住你」
——張碧晨《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