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劇】小女子 ｜ 全劇觀後感
『她們步履蹣跚地在那些腐敗當中，從迷惘走到了堅定。』
今年九月的作品，其實已經看完一段時間，但一直擱著沒有寫這部作品的觀後感——不知道為什麼，經典名著《小婦人》的作品看了幾部，像是《她們》，我總是會被吸引，可卻總是沒有辦法真的理解或者有太多的感觸，好像有一種，似乎我還沒辦法真正理解的感覺，像是需要更多的歷練才有辦法去對這幾位角色產生一些共鳴，甚至我想，有可能會因為生命經驗的不同，而會對不同角色際遇產生不同的想法。
而韓劇《小女子》就某種程度上我覺得比較是「引用」了這樣的概念，在人格特質上放進了原著作品當中的一些設定，進而讓整個故事既有所呼應，又同時發展出獨立的故事。不過我覺得在《小女子》當中，所有的爾虞我詐跟攻防，所有的邪惡跟黑暗、自私與貪婪，都環繞著一個命題——「貧富差距」。
伴隨著離奇死亡案以及藍色蘭花之謎，甚至到後來涉及爭議的越戰史實，坦白說我覺得讓後期有一種越來越發散的感覺，固然金高銀跟其他演員在劇中有蠻多經典場面，但不知怎地，我始終最有印象的，是在第一集、甚至可以說是第一場戲中，吳仁珠跟吳仁京買了個蛋糕、準備驚喜幫妹妹吳仁惠慶生前說的那個故事，因為對小小年紀的孩子來說，那是她第一次強烈感受到所謂的「貧窮」，以及深刻體悟到，其實每個人的家世背景、經濟條件並不相同，那是不論她多渴望、多想要跟別人一樣，就可以達到的境界。
所以對仁珠來說，或許是在相對不負責任的雙親之下，長姊如母的概念迫使她扛下這一切，於是她最大的夢想是買一棟可以讓全家人安心居住的房子。而這個夢想在她一夕之間突然得到了大筆財富，而變得不再癡人說夢，甚至一度在姑婆的授予之下得到了那間公寓，恍若夢想實現的瞬間，她感受到此生第一次的如願以償——她終於帶著家人們，一起改變了人生。
可是平白無故的金錢終究帶來了災難——誠如最開始的恐慌，到後來恣意任性地享受這筆財富，她首次感受到「財富自由」，喜歡的唇膏就包色、療癒性的冰淇淋可以幾乎宣洩性地買一堆回家不用捨不得，那些奢美華服都可以穿上身，而就誠如她所說的，「冬裝」更加看得出貧富差距，而她終於也不用再擔憂自己的困窘與格格不入。又或者說，這一切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發展，卻真真切切的讓另外一個「吳仁珠」，在新加坡過著自己曾經嚮往的生活。
在一再翻轉的劇情當中，故事幾乎唯一不變的，是所有人其實都存在著某部分的貪婪，而在利益當前，所有人都為己的這個大原則之下，促使每個角色在做決定之前，都經過縝密思考與佈局——而這坦白說就是這故事雖然在某部分的寫實跟血淋淋的金句讓人感受當頭棒喝，卻又同時可以在情節翻轉上的操作，得以讓觀眾被吸引其中的關鍵。對我來說，縱使最後的整個情蘭會的設定於我而言有一點不明所以——我的意思是指，雖然可以理解這群資本家憑藉著一些非合法的手段，讓自己維持在上流社會的位置，可或許在藍色蘭花這樣一個神秘的設定當中，又多了一點迷幻感，導致我好似會覺得這個組織的設定稍嫌龐大且不夠具體，給我一種吳仁珠等人對抗的好像是某個虛幻的存在而已。
而我甚至在想，這是不是刻意想要營造的氛圍呢？其實他們對抗的一直以來都是人性最陰暗的那一面，在金錢面前，誰也都卑躬屈膝。
雖然越戰那一塊造成極大的爭議，但是情蘭會之始用一個歷史事件來做開端，其實我覺得這樣的構想更添加了組織以及藍色蘭花的神祕性，甚至帶有一點點「傳說」的感覺。而我其實到最後還是不懂藍色蘭花究竟為什麼在關鍵時刻發揮了引領士兵們回到南韓，並且開創了後來的一切——某種程度上像是一種毒品感？或者說在那個當下領悟到了希望。但可以理解的是，人想要活下去的慾望，其實就如同後來豢養的那棵樹一樣，從最初，開始讓慾望無限滋長，最後只能仰賴、依附著某些力量。
在故事當中，負責查明真相的，是正義感十足的吳仁京。作為記者的她有著作為媒體人的使命感，對於揭開社會真實不遺餘力，也因此，時常得罪朴載相一家。我記憶蠻深刻的一個橋段，反而不是剛開始她因為與採訪對象產生共感而造成後來的酒精成癮，也不是那些她因為徬徨跟太想要守護某些事物而做出近乎瘋狂的行為，而是在後來，當她因為得知媒體業也被某種程度上的控制跟壟斷之後，一度想要用非法的方式來阻斷惡行的繼續——可是到最後，她卻還是選擇相信「報導」的力量這件事情。這讓我強烈感受到的，是她對於這份工作的信念跟堅持，以及相信自己在做的這件事情，是有意義的。
基本上或許因為太把重心放在「女性」，所以我覺得男性在這個故事當中，除了魏嘏雋飾演的崔道日因為屢次的幫助吳仁珠以及若有似無的粉紅泡泡，稍微比較有存在感之外，其他我覺得都顯得相對單薄了一點，不論飾演仁京身旁最有力助手的河宗浩，甚至是反派擔當——由嚴基俊飾演的朴載相。坦白說，朴載相這個角色在選前造勢的醜聞被公開，甚至到後來某種程度上的「被自殺」，都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結局，可能因為在前期他給我過於不寒而慄的野心跟威脅性，更導致後來我覺得好像有一種突如其來被判死刑的感覺。但我想這一切都比不上，即便已經那樣公開了朴載相的惡形，卻還是在選舉中得利這件事情來得讓人毛骨悚然，就像《黑話律師》當中，後來選民還是把票投給了有疑慮跟醜聞纏身的市長一樣，讓人不勝唏噓。
而說到這點，其實也是在那個時刻，開始凸顯了元尚雅這個角色在整起事件當中的角色，從剛開始可能會更傾向丈夫箝制了妻女，受限了她們應得的自由，到後來才會慢慢發現這些約束，都是遏止她內心的瘋狂。我其實對於嚴志媛飾演的元尚雅，那種介於優雅跟瘋狂之間的氣場很是印象深刻，更遑論在最後，當她成功「扮演」也成功「引領」每一個角色到自己安排的位置時，那一種恍若把這一切都是為某種藝術表演的神態，在在凸顯了她的喪心病狂。她像是活脫脫像是少了某個零件的洋娃娃一般，太多對於一些「理所當然」都產生疑竇，所以才讓她逐漸失控，而她的所作所為，都反而更像是想要驗證——自己所做所為沒有錯。
陳花英這個充滿著神秘感的角色，在最後的確扳回一城，卻同時也用「母親」這個角色的連結，反映出她的決定背叛、以及造就元尚雅如今變成這樣的一大原因，母親的決定、乃至母親來的命運，充斥更多的都是她內心的「為什麼」。這件事情某種程度上也反映到作為母親的元尚雅，對於女兒朴孝璘以及女兒朋友吳仁惠的態度，很多時候，更像是一種表演，演出眾人眼中慈愛的母親應該有的樣子。
這或許也就是為什麼，在朴家時常感受到一種不安全感，以及朴孝璘感受到的一種虛假。兩人之間家世背景的對比，卻仍能夠相濡以沫，某種程度上或許是因為對方身上都存在著自己存在著的某樣東西吧，對朴孝璘來說渴望的可能是仁惠兩個姊姊對她這個妹妹的真摯；而仁惠某種程度上其實期待著一種不用因為財富而困窘的辛苦生活。
吳仁惠跟朴孝璘從好友關係到後來的高飛遠走，隱晦呈現卻又如此昭然若揭的同性情感，的確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走向。而在這個角色身上，我其實一度會覺得這個妹妹過於任性，能夠有兩位姊姊這樣為她扛下一切、讓她盡情發揮自己的繪畫才華，其實相較於兩個姊姊來說多幸福，起碼，仁京就曾經因為貧困而放棄自己出國讀書的夢想。可轉念一想卻也才發現，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的想法，才讓仁惠覺得近乎窒息，那些所謂姊姊們對自己的「好」，在這麼有心理負擔的狀況之下，一定得接受嗎？如果她可以透過攀附他人來讓姊姊不那麼辛苦，卻還是可以過得一樣、甚至更好的資源跟機會，難道不行嗎？某種程度來說，雖然作為代筆畫家、讓孝磷得獎這件事情或許可能成為她人生中的黑歷史，但我卻又忍不住想，這是不是代表著她想要用自己的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呢？
這是我覺得很有意思的一個切角，而且就某種程度來說，可能也呼應到了最後的結局吧。我好喜歡鯨魚島嶼在IG寫下的那句——「沒有人結婚，但是，大家都有錢。」在她們各自面對卻又同時共同迎向的貧窮，對抗權力階級的那些腐敗，更多時候光是求生存，就讓自己暈頭轉向，她們每一步都走得孤注一擲，卻步履闌珊地在迷惘到堅定之間，找尋自己的價值。
這不見得是一個大家預想得到的結局，但不知怎的，卻是我覺得在這個時代之下，最期待它發生的一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