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愛的蠻荒之後,都能更加明確知道自己要什麼吧。』
對我來說,《走過愛的蠻荒》是一個用很溫柔的方式,來訴說著一個殘酷又現實問題的故事,而且那個溫柔幾乎是環繞著藍藍老師的這一個角色,因為她對於偏鄉教育的理念跟想法,慢慢地影響且改變了周遭的人,正因為旁人興許不理解她的堅持,才更在這般堅毅的她所付出的這一切當中,感受到了這些事情的事在人為。或許能夠獲得的資源、在這一路上能夠有同樣信念的夥伴少之又少,但卻又能夠強烈感受到,或許有了這樣一位老師,這些孩子的人生真的有機會有所不同。
而伴隨著這樣的溫柔跟堅定,讓整部作品看到後來其實一直都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說來也奇妙的是,其實我覺得故事探討的議題很沈重,說真的在現實中,也不見得真的能夠有理想的解決方式。但是卻因為一個角色讓人感受到,這一塊真的有人正在努力著——光這件事情,仿若就讓觀眾足以感到動容。
縱使藍藍老師也曾遭遇到很多惡言相向跟不諒解,誠如她是那麼認真的想要幫潘家石一家人,可是或許她能夠做到的方式、所合乎常理且制度的做法,不見得是家屬所能夠接受的。當潘家石的媽媽氣急敗壞地衝到校園,像是控訴著她的作為時,那一刻我自己很替藍藍老師感到打抱不平,甚至會覺得倘若是我就會這麼心灰意冷地離開吧?像是滿滿的熱情被潑了冷水似的。可是藍藍老師卻還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幫助、陪伴著這個家庭,甚至給潘媽媽有了工作的機會,藉由經濟上的穩定,帶給潘家石可以有更無虞的學習空間。
可即使是這樣出自於善念的行為,其實也在潘媽媽有一次的曠工之下,她必須靠著拼命賠罪、甚至也動用了一點關係才讓潘媽媽保住這次工作。那一瞬間即使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怒感,可又在跟著藍藍老師去看潘媽媽的狀況時,瞬間又有些心軟。因為像是惡性循環一樣,好像都要一輩子都待在陰影處的不見天日感,太過絕望。
或許是因為,太理解一個人的渺小,以及有些時候,即使再想要努力站起來,現實還是會狠狠擊潰一個人的打擊,太過強烈吧。
其實就像藍藍老師講的,不管是基金會捐了一批樂器到學校,又或者是他們拼命地想要解決個案的問題,可實際上這些事情都還是層出不窮的。在看這個故事的過程裡,不管是邦邦還是藍藍老師,都感受到教育這件事情,即使再有熱情的前進,可是卻屢屢會碰到讓自己打退堂鼓的事件,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麼熬過這一次又一次的無能為力。
拿姜定邦來說吧!雖然相較之下他可能是更加把自己的情緒反應表露出來的——或許誠如最後在機構的試用期沒過,是因為自己在處理個案的事件上容易太過投入,但某種程度上,像是看到心恬懷孕、潘明諺的態度時他所產生的憤怒反應,很多時候才是人之常情。所以看到這一段時,坦白說真的也覺得作為教師,情緒管理真的也是很難的一堂課啊。
除此之外,我覺得小任的故事不但是對姜定邦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衝擊,對觀眾來說也覺得是一個很具震撼彈的事件。可以發現這個故事除了偏鄉教育之外,其實升學主義之下層出不窮的悲劇,到這個角色從適應不良的敏感過度期等等,都可以發現孩子在這個階段的需要陪伴。當家庭功能無法給予孩子應有的溫暖時,其實可以發現很多時候是老師這樣的角色接住了他們——可是,老師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人生,誠如邦邦老師在那個當下也因為自己的背景、對自我的質疑跟不安,甚至是因為感情狀態而身處失意階段,這樣的他,又怎麼能夠承接另外一份焦慮跟悲傷?
坦白說分手是蠻出乎預料的結果,可能是我太過期待看到孤單的邦邦老師可以得到溫暖的擁抱,可實際上誠如姜定邦所認知的,或許他需要自己走過、經歷過,也習得這樣的成長,不能過度貪圖另外一個人的溫柔,因為這是他此生需要面對的課題,若要把這樣的壓力跟渴求加諸在藍藍老師身上,對她是不公平的。但即便如此,或許我難免還是會因為最後的別離感到惆悵吧!縱使知道走過這一遭兩人都更加成長、且更明確知道自己要什麼了,可還是會難免有一種錯過的悵然若失。
也或許是因為,太想要他們都幸福了吧。
說來可能有一點矯情,但終究會期待這樣願意為了孩子付出的善,可以迴到他們身上,讓他們得到想要的幸福——就某種程度而言,這是一個我會覺得遺憾,卻又覺得合乎情理的結局。而像是一種提醒,我覺得這部作品有一種用極其寫實的敘事手法在講述這樣的故事,縱使難免有一些戲劇化的橋段,可我卻也從中能夠感受到故事想要告訴觀眾、帶給觀眾的意涵。順帶一提,我很喜歡整部作品的色調,不是那麼明亮的風格,像是刻意降低彩度的黯淡與荒涼,好似讓觀眾可以更聚焦於那些想要強調的殘酷面一樣,對我來說,氛圍營造是成功的。
當然,不管是李英宏或者是一些學生演員,對我來說有一點點過度用力的表演,不否認有時候是讓我有點出戲的,可是那種血氣方剛又帶有一點戾氣的衝突,好似卻也讓我感受到另外一個、我興許不是那麼理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