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願望成為一面詛咒的鏡子,映照出的不只是人性,更是甘願被慾望吞噬的我們。』
作為金銀淑編劇的小粉絲,在 2022 年的《黑暗榮耀》之後,睽違三年再次迎來的編劇新作,而且還是由《任意依戀》之後二搭的秀智、金宇彬飾演。坦白說光是前面這段,就足以是我必須準時開啟《許願吧,精靈》的原因了!
建構在帶有一點奇幻風格與神話的基礎之上,我覺得這部作品本身在受眾上可能就有點挑戰,不過以我來說,其實是很吃這種類型的觀眾。整體看完我並不會覺得到「失望」的程度,儘管我有留意到有很多評論對於《許願吧,精靈》是這樣的形容——但我也必須說,我確實也覺得心太複雜,因為在中間段的時候,的確也覺得部分可以更為精煉,不需要拖的太長。
但必須說,我自己蠻喜歡結局的處理方式,甚至覺得最後幾集的虐戀感處理,以及那種結合冷血人性的描寫,讓我覺得情緒的渲染力是非常強烈的!
喜歡讓「許願」這件事情結合了神話的奇幻色彩,卻又同時透過那麼多人的心願、以及許願之後的不同反應,赤裸裸把人性攤在檯面上。當每個人的貪婪與自私都得以無條件實現,世界便將迎來一場史詩級的災難——像是在那年,無比渴求以願望換取愛人性命的伊布利斯,卻在看見人性後,徹底絕望。那場黃金雨是他的淚、他的恨、他的憤怒,也像是佐證了他對人類的不信任。
抱著愛人離去的伊布利斯,輕視著週遭的荒唐,映入眼簾的,是已然徹底瘋狂的世界。那時讓人疾首蹙額的,是被慾望吞噬的人類。傲慢的,始終是人類。
九百多年後的重逢,投胎轉世的奇嘉盈自然不會有當時的記憶,而離奇的也在於,所有人也都試圖隱瞞伊布利斯毫無印象的那個 20 年。這個設定,本身也就註定了一場過往悲劇的發生——在兩人抽絲剝繭,越來越靠近謎底之時,那前世今生的呼應,更被強化了那種悲傷。
再度合作的金宇彬、秀智默契十足,作為「現代」的奇嘉盈跟伊布利斯,彼此鬥嘴、不打不相識的相互挑釁,甚至是陪伴著奇嘉盈在學習「愛」的過程,感受到了那種歡喜冤家的情感累積,而個人格外被吸引的,尤其是因為兩人的「不一樣」——不管是奇嘉盈作為反社會人格、可能顛覆多數人的思維跟行動,更包含了伊布利斯作為「精靈」的設定——每每都讓人會心一笑。
而在前世今生的呼應之下,疊加了那種緣分注定的必然,讓這段愛情更加的淒美。甚至在許願的賭注裡,更會從彼此的態度,看見了兩人情感態度上的轉變。一開始都如此好勝,但是到頭來,他們都想要為了對方而「輸」。
很喜歡那場在沙漠分別的戲,縱使奇嘉盈是一個可能很難以理解「愛」的情緒、更難明白何謂犧牲自我,可是最後她在最後仍然許下了一個自認為自私的心願——因為她是那樣殷切的期盼,伊布利斯獲得自由,縱使代價是她的消逝。然而伊布利斯明白的,縱使沒把愛說出口,但他就是明白——也正因為這樣的理解,也因為深愛著這個女人,所以他選擇低頭、選擇臣服,選擇讓消逝的那一個,是自己。
當伊布利斯含著淚說著「你怎麼會以為我殺得了你」的同時,實現了奇嘉盈的願望。在最後短暫擁有人性的她,理解了愛。愛是喜悅,是幸福,但同時她也讀懂了那些悲傷、痛苦與不捨,那是一體兩面的感受,痛徹心扉,卻也明白何謂甘之如飴。對外婆也好、對伊布利斯也好,最後的聲嘶力竭是理解,也是某種程度上屬於她最好的結局。
情感在這個故事裡顯得純粹,而世人認定的「心理變態」,其實也用著世俗的規則與約定,束縛著自己的真實好奇跟慾望。在全村的照顧下長大的孩子,縱使難免有一些她被迫去習慣流言蜚語,可是多麼諷刺的是,對比那些所謂的正常人、以及昭然若揭的自私與貪婪,奇嘉盈每一次的行動跟抉擇,卻都是更真切且身體力行地實踐著愛。
縱使在外婆離世時一滴眼淚也沒落下,可是作為全知觀點的我們,能去批判她不愛外婆嗎?正常與不正常之間的界線與翻轉,善良與正直的重新定義,我覺得是在觀看《許願吧,精靈》的過程中,除了看金宇彬與秀智二搭默契、逗趣互動與淒美愛情之外,反覆衝擊,也感到格外諷刺的。
嘉盈的外婆李美珠,是那樣強大而堅韌的愛,讓她即便在所有人都把奇嘉盈當成怪物的前提之下,仍殘用自己的方式,讓她過上「正常」的平凡日子。而奇嘉盈也為了保護外婆,選擇把珍貴的第二個願望,放在了外婆身上。安恩真的登場、以及這個角色設定,甚至是與崔旼沚之間淡淡的感情線發展,坦白說是讓我蠻意外且驚喜的;且也不得不說,安恩真的演技跟表演說服力十足,真的從她的舉手投足裡,感受到一種「老靈魂」。
除了外婆跟奇嘉盈的羈絆讓人感動之餘,其實我覺得跟崔旼沚之間的友情也是讓我很印象深刻。當故事最後,奇嘉盈變成了精靈之後,他們得以用不同的角色重逢。可是第三個願望一許,便會永遠被遺忘——奇嘉盈或許還想著可以用這樣的方式,繼續與好友相互陪伴,甚至以為找到了某種突破性的原則,可是當奇嘉盈終究成為那個僅留在崔旼沚心中的人時,在那一顆鏡頭的當下,那種揪心感是瞬間酸澀的。
多年後的崔旼沚,或許也不知緣由,可是她總是會到杜拜參加同一個行程——那是她一直都這樣深刻記著自己的知心好友,她知道對方的奇怪,也知道對方的可愛,也一直有著最為深厚的相信。擁有這樣的朋友,真的難能可貴。
硬要說一個相較之下我覺得比較拖沓的,其實是伊布利斯跟以智列這長達百年的戰爭,我稍微會覺得對我來說有點出戲,好像一直不是真的很能理解,在已經有最大反派(卡立德)這個角色的前提之下,我覺得會顯得以智列的角色比較可惜一點。
尤其——說真的不論是沙池對兒子的複雜情感,卡立德跟奇嘉盈前世的淵源,以及他之所以長生不死的緣由,我覺得都是比起天使族跟精靈族的戰爭,更有延展性、也更呼應主軸的橋段。
另外,伊布利斯跟奇嘉盈的賭注之中,那五個人分別許下的願望,雖然確實凸顯了人性的貪婪與黑暗面,甚至也點破了很多人性——例如願望像是包裹著糖衣的毒藥,每個人幾乎都可以毫不猶疑的許下第一個願,有些人抱持著一種不相信的賭氣,當然也有些人在窮途末路之時,當作續命的繩索,緊抓不放,又或者有人終究會被許願精靈的話術矇騙,在擁有之後又渴望回到最初——不過坦白說我覺得五個人真的有點太多,也會讓我產生中間段一直有好多事情沒有處理完的感受。
最後來講一個我自己蠻喜歡的小設定,在於編劇在創作上,讓這部作品除了類型豐富、故事線其實蠻複雜之外,同時看見不論是編劇跟演員們,都在這部作品中有一種「玩得很開」的感覺,那種表演上的鬆,讓我自己在看這部作品時也常常會心一笑。不管是奇嘉盈提到的版權、金宇彬扮演多個金銀淑編劇經典角色、宋慧喬的客串與有意思的對白、默默在臺詞中開了編劇自己的玩笑——甚至在故事結尾時,還打破第四面牆對觀眾說話,其實這些都是我自己會覺得幫這部作品加分的小細節。
如果許願精靈成現實,你會對他許下三個什麼願望?看似美夢成真,實際上卻是撒旦現身——從結果來看,更多的,可能是引導走向墮落的迷人誘惑。不過看完這部作品時我卻也認真在思考,如果真的有機會讓自己許願,我會許什麼願望呢?也許,會看見自己貪婪,也可能,可以幫助我自己看見我當下自己的想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