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力守護了世界之後卻感慨地發現,什麼都不會改變。』
《惡魔法官》到中後期在討論度跟收視率的表現上都不如剛開始那樣反應熱烈,但必須說我其實私心還蠻喜歡這部作品的,而且是那種覺得看得很過癮、最後兩集甚至是久違熬夜拼看完的程度。不得否認的是,在看公開法庭部跟權貴們、也就是社會責任財團鬥智鬥勇的過程,有時候會難免覺得太過沈重,同時也覺得很壓抑,且在以惡制惡多集之後難免會覺得有點疲態,可是劇中很多對於社會的描寫跟暗示、諷刺,還是讓我覺得蠻有感的。如果要要用通俗的形容去描繪,我會覺得《惡魔法官》很像是生活中那些比較heavy的食物,吃起來非常過癮、難忘,會讓人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品嚐美食的心,但是其實一次吃太多、或者長期的吃,會有一點負擔的感覺。
它必然注定不是讓大家輕鬆看,或者如此單純就是大快人心的戲劇,我覺得看到後期,感覺得出來編劇在故事中埋藏了很多他的觀察與所見所聞、所思所想,甚至就連在緊急事態的宣布之下,那恍若戒嚴的種種設定,坦白說讓我感受到不寒而慄的感覺,不光是看見一個政權演變到如此這般合理化犯罪的程度,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之外,許仲世娛樂性的治國,或者草菅人命的態度,更讓人感受到階級的貧富差距。
當然,提到疫情造成的亂世與恐慌,其實或多或少也讓人聯想到現在疫情的狀態。難以想像如果疫情繼續發展下去,人心惶惶的狀況,會不會導致更多悲劇的發生?
不過對我來說很有力的一個結局,其實是當事件之後,金佳溫作為「英雄」般的角色出現在公開場合時,他感受到這個依然沒有改變的社會,縱使政權改變了,掀開了社會責任財團的陰謀,那又如何?政治這件事情,還是一如既往地只顧及自己的立場與利益,即使姜耀漢幾乎是殉道式的將自己化身惡魔,試圖喚醒並且改變每一個人對於正義、以及對於身旁一切的認知,然而努力推翻的,卻似乎只是換了一群一樣的烏合之眾。
這件事情不僅讓金佳溫感到絕望,其實對觀眾一樣是感到衝擊的吧。
就像一度被排除在「作戰」之外的吳珍珠法官,也是在被利用之後,赫然發現了真相——她的力量如此的小,能夠付出一點點微薄之力讓真相得以公開,他們就義無反顧。雖然正義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但是在那個當下,她希望能夠扭轉,自己曾經因為一時的野心、以及被掌聲捧高的飄飄然而導致的失誤。這個角色其實我覺得還蠻感慨的是,從鄉村一路奮鬥來到都市來的女孩,最後還是調離了首爾,雖然她應該是因為竹槍的事件而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也因為這段經歷而有所改變,但終歸還是給我一種很惋惜的感覺,像是終究的有志難伸,像是為這趟旅行硬找一個不枉此行的理由。
故事到最後我自己蠻喜歡的一個設定是——其實就連金佳溫會來到姜耀漢身邊,就是一個精心設計的佈局,在這個故事當中,每一個「巧合」都是被安排好的,換句話說,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巧合,眼見都不一定為憑。不管是透過媒體、政府發言,甚至是自己努力追查的一切,在故事中都有展現中可能並不一定就是真實狀況的一面,彷彿也是一種當頭棒喝,提醒我們要時時刻刻保持著理智去思考一切,不要過度信任的照單全收。
縱使信任如此難以建立,而總是容易因為一些事情而搖搖欲墜,可是時時刻刻保有一點點的懷疑,或許也在這個世代成為了一種明哲保身的方式吧!
金佳溫從最開始的不信任,到慢慢受到姜耀漢的影響,而對在亂世之下的自處產生不一樣的想法——而一度選了陣營的他,卻也因為教堂火災、以及秀賢的死,造成了他的動搖。
在車慶熙部長自殺現場看到了金佳溫的瞬間,在秀賢心中纏饒不去的遲疑跟恐懼終於成真,她知道因為姜耀漢,佳溫是發生了一些改變,只是在那些她感受得到的隱瞞當中,她選擇了相信、以及在背後繼續調查姜耀漢的底細跟過去。坦白說第十五集看到姜耀漢拼命想要守護不讓當年的真相公開,甚至寧可承擔多年以來被懷疑謀殺哥哥嫂嫂的嫌疑,回想起在故事中間段,為了成為一個「好叔叔」,代父職照顧著以莉亞的他,卻始終學不會怎麼跟正處在叛逆期的姪女相處,那些可愛又充滿趣味的橋段,在最後真相公開時,都讓人感受到他為了守護著這個家、保護以莉亞,其實真的非常努力。
題外話,看到池晟穿上囚服,一瞬間又聯想到了他很經典的作品《被告人》啊!
而《惡魔法官》對我來說總是很印象深刻的莫過於,在幾次公開法庭的判決上,姜耀漢提出那些意想不到且會感覺非常有創意的刑罰,如果說亂世必用重典,那麼這種帶有威嚇跟帶給罪人強烈恐懼的處罰方式,無疑是能達到最佳的恫嚇效果。可是就像金佳溫所看見的,當民眾、特別是孩子會爭相效法,甚至以嬉鬧的方式模仿這些行為時,這真的是一個法官應該帶給民眾的影響嗎?
公開法庭部,或者說這種交由民眾公審的方式,某種程度上都是一種操縱,正也因為如此,姜耀漢才會試圖去安排很多煽動人心的情節,讓結論能導向對自己有利的方向——但想當然爾,這件事情並不是一個合法的行為,縱使達到了預想的結果,或者用姜耀漢的話說,這是一個「可以最快速達到目的的有效率方式」,可是還是不免會讓他的陪席法官,例如吳珍珠跟金佳溫,甚至觀眾也會產生遲疑,這真的是好的方法嗎?誠如竹槍電椅的死刑。
不過倒是有一個部份我自己覺得還蠻值得思考的——雖然故事中,姜耀漢是採用了許仲世以往的影片來反擊了如今的竹槍部隊跟其律師,但我覺得律師不應以犯罪者悲慘的過往作為爭取較低刑責的方式,因為就誠如姜耀漢說的一樣,出身背景不好不應作為犯罪的藉口,因為不是每一個辛苦的人都必然會走上犯罪這條路,像是金佳溫,像是他自己也都有一把心中的尺。
而換個角度看來,或許是因為他們身邊有著不一樣的人吧!像秀賢就曾經阻止了佳溫的失控,而耀漢則是因為以莉亞而堅持著。充滿爭議的公開法庭,其實也帶給觀眾很多思考(這就是我上文寫道、這個故事並不純然只是大快人心的原因),而伴隨著最後在這個舞台對所有財團的權貴進行審判,不僅看著他們爭先恐後要逃出法庭的模樣,宛若看見了當年火災的既視感,更同時以炸彈炸毀了這個地方,宣告復仇行動的終結。光是最後一集就有兩次的詐死,姜耀漢的主角威能可說是開到極致,但是其實只要想到以莉亞這個角色的存在,就不難想像他不會丟下她就這麼離開吧!而之所以這麼戲劇化的假裝死去,我想是為了在終局的時候,巧妙閃避可能產生的刑責吧。
金玟廷飾演的鄭善兒雖然是本劇反派,但是至始至終都有一種壞的魅力,尤其我很喜歡看她制衡或者出招對付社會責任財團內的其他人,當其他人都因為她的性別跟出身而帶有歧視的眼光時,她即使是過度努力且近乎扭曲的搶奪自己所要的一切,縱使無法真的給予認同,卻好似感受到情有可原。縱使,最後她也感受到自己變得超乎自己想像了。
而她跟池晟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在好感之間,卻又因為過於清楚對方的不堪而形成對方最大的威脅。兩人之間太多具有誘惑的肢體語言跟對話,把男女關係寫得既讓人心跳加速,卻又感受到一種危險、刺激的美好,對白之間的弦外之音,也總是讓人特別容易被這兩位實力派演員的對戲所吸引!火花真的非常強烈!就連最後兩人拔槍對峙,那句「終究還是只剩下我們兩個」的會心一笑,是讓我印象很深刻的對戲。
惡魔之所以誕生,往往是因為需要有一個惡的力量才得以制衡另一派的邪惡,正也因此最後會拋下一個充滿懸念的宣告——仿若亂世若是再現,惡魔就會再次出現。在這個善惡有點無法理清的角色身上,我覺得池晟真的展現出一種亦正亦邪的魅力,把這個充滿爭議性的角色演得不僅具有戲劇張力,同時又有一種魅力跟迷人之處!池晟依舊還是覺得是非常實力派以及挑劇保證的演員!每次出演的戲劇都很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