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劇】無罪推定｜EP5-8 觀後感
『正義啊正義，你遲到是二十冬。——靈魂咆哮《二十年》。』
坦白說看每一集的《無罪推定》都有一種沈重感，而讓我最印象深刻的是庭外倡議的那一集。喜歡《無罪推定》的其中一點，其實在於它的全方位面向——上一次的觀後感曾經分享到，我很喜歡在複雜案件之下，各個角色的完整覆蓋。而看完全劇更想進一步延伸到另一個層次在於，是達成目標的各種「方法」。
這是我在開啟這部作品之前，坦白說沒有預想到會看到的面向。不諱言地說，剛開始我可能期待一些大快人心的翻案過程，而確實也有透過像是硫酸、楊明德當天上午的行蹤去帶出這一個部分，但越看到後來越覺得，這部作品著重的重點並不是這些。
故事不忘記劇名本質，回到「無罪推定」的主軸，確實在這起案件上，除了自白之外沒有其他直接證據，來證明楊明德的犯案，而辯護方就是很努力的證明那些楊明德「可能無罪」的事實，來加以洗刷到法官、或者說社會大眾的偏見以及未審先判——我覺得，那就是無罪推定的核心，不管一個人再可疑、覺得再不可能、社會再怎麼先行於法律為此人判刑，但沒有實質證據，就應該以無罪推定來判決。
而剛才所提到的「方法」，則是在同一個目標之上，可以看見司改會，或者說護生聯盟，以及這三位主要的辯護律師，其實都用不同的方式，守護他們心中的正義，這是我覺得很深，且很難的一種討論，也很驚喜在這麼沈重的議題處理上，戲劇還放入了這樣相對困難的切角。
除了法庭上的攻防、不同法官的個性與背景，甚至在於與政治之間的關係、庭外倡議、媒體輿論等，其實可以注意到在故事當中，每一個環節都有被照顧，也都是他們在討論案件時，會使用到的「方法」，每一起案件其實都不只是在法庭上的辯證，而是扎扎實實地影響到了法庭外的真實世界，他們確實是動員了輿論力量，但實際上更重要的，是呼籲關注。
因為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哪一天這些事情就發生在自己、或身邊所愛的人身上？就像楊明德，當天也不過是回了趟家、去了趟農會，也就在跟妻子吃個路邊攤時，突然發現自己被通緝。
但要說李正朔、陳至謙跟許雁青三人真的「相信楊明德」嗎？相較於楊明德家人的「堅信兒子沒有犯罪」，我更願意認同的是，律師們相信的其實是他們心目中的法律——包括無罪推定這條基本原則。所以他們其實，也是為了心中想要相信的價值觀而奮鬥著。
許雁青在原生家庭所遭遇到的困難，曾經一度讓她質疑於自己選擇相信、投入的法律，是否可以真正保護當事人？可是在這些年下來的付出，在兩場同樣與田家瑩在家裡沙發上談論的戲碼，做出對比、也象徵著她找到了答案。她還是相信法律，縱使它並不完美、只要是人所制定的內容必然就有其盲點，可是她可以選擇做那一個，時時刻刻依循自己心中正義而行動的律師，透過法律去辯證、去捍衛，讓它得以完整，也讓法律可以盡可能保護所有人。
可是做這件事情，當然不是容易的，也可能會發生如同庭外倡議那天的衝突與驚險，以及像是家瑩後來所面對的一切忐忑，都可能一再上演。但她們內心始終知道，自己正在做自己所認為正確的事情，縱使可能不舒服，但整體看來仍然有其必要。好喜歡兩位女性角色在故事中的溫柔堅毅，以及在最後透過一些健康生活的生活小事來做一個比方，讓觀眾瞬間可以理解這段話的意涵。
在眾人齊心努力下，楊明德終得重獲自由，而卻也在慶功之時，發現許雁青曾經注意到的一個細節，確實跟真相有其出入——其實在當下確實沒想到通聯紀錄的這個伏筆，會造成日後那麼有力的翻轉，也像是為了陳至謙律師的離職，那句「道不同不相為謀」，做出了一些解釋。
其實在這個三人小組裡，可以發現各有其長項，也都有各自的立場跟價值觀，作為觀眾的角度來看，難免會因為更加對堅持正義、剛正不阿的雁青有所投射與共鳴，極有可能會在戲劇推動下，對李正朔律師有比較負面的觀感或評價。但我特別想說的是，在現實的世界裡，每一件事情本來就是兜兜轉轉、彎彎繞繞，他們像是光譜的兩端——這世界需要像是許雁青一樣這般一根腸子通到底，有著對心中正義的堅持跟毅力，但其實也需要像是李正朔一樣，懂得透過其他各種手段，有一些談判、有一些妥協，可能也有一些交易，來幫助事情的更好推進。
我其實並不覺得，是誰使用的方式不對，甚至我覺得更多的人或許是應該會像至謙一樣，更處在光譜的中間段，懂得世故，也有自己固有的堅持。對於許雁青離開的一年後，又與陳至謙一起因為一件案件找上李正朔合作，縱使在這一塊好像從戲劇中顯得有一點突然，但我會認為中間這一年間，沒有拍出來、而他們終於更能理解的是——縱使再不願意承認，李正朔確實也從不同地方，幫他們處理、打點好很多關係與事情。
而這甚至是我覺得《無罪推定》比起最後的成功翻案，更讓我驚喜且喜歡的一個細節——或許這麼說有點嚴肅，但我真心覺得，不論是否認同這樣的手段，但終究理解這所謂的「必要之惡」。
整體看完，如果硬要說，其實我自己稍微覺得，在八集的篇幅當中顯得有過多野心，涵蓋了太多衍生事件，也有太多角色的加入，來分散了一些焦點——會讓戲劇顯得有一些發散，反倒我會覺得有些可以更有力道處理的情感或事件，相對有一些被稀釋，這是我覺得比較可惜的部分。但同時也可以理解，從戲劇中，看得出主創團隊有經過很多的田調與前期準備，個別拉出來也都是很值得探究的內容，所以難免會難以割捨，只是就觀眾看起來，也許更聚焦說好其中幾件事情，會更好一些。
而楊明德的故事，說真的到後來我更印象深刻的，會是他的雙親，經歷一再的失望甚至絕望之後，但始終比誰都更相信自己的兒子——甚至在母親努力推進兒子上訴之外，還有在背後默默賺錢，用實質行動幫助這個家繼續運作、兒子能持續上訴的律師費用。以及在那影響楊明德的決策時，「如果不要做錯千萬不要認罪」的理念，我覺得也看見一個父親對於兒子的最大支持，也遺憾，他沒能夠看見楊明德的出獄。
一個小小細節，其實在楊明德到司改會幫忙時，媽媽所告訴他的——當他聽得目瞪口呆，跟不上律師們的討論時，媽媽淡然一句其實她也不懂，可她能做的，就是透過一些像是幫忙補茶水、削水果等舉動來表達支持，那一瞬間真的是覺得——每個人能做的都很渺小，可是這些小動作所帶出的溫情，就是人跟人之間最純粹的相信與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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