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去的心魔,終究會逐漸形成巨大的陰影籠罩。』
在何潤東以《翻牆的記憶》獲得金鐘獎肯定之後,坦白說對於他接下來會推出怎樣的作品,我自己是抱有期待的、也感到很好奇的。而從《翻牆的記憶》到這部《誰在你身邊》,可以發現在選題上,他其實很著眼於一些比較人性陰暗面的部分,而這部分的延伸,會帶到一些社會議題的切角跟面向。這是我覺得何潤東很勇敢且很有野心的部分,當然挑戰性也是相對很高的!
從一次線上的分享會得知,這部作品其實是導演看過了張渝歌的《荒聞》這本小說之後改編而成,先前我有看過這本作品,縱使因為有點久了並能夠即時想起內容,也坦白說從前三集當中我似乎除了氛圍之外沒有特別將兩個作品聯想起來的部分,但是對於台灣的推理小說有機會被看見並且被翻拍,還是覺得很受到感動的!有機會的話其實會想要再回顧一下這個作品!
而《誰在你身邊》光是一開始的序場就把我嚇到一個不行,對於這種帶有一點日本能劇、白色面具的畫面,就讓我覺得有一種不寒而慄感,更遑論在剛開頭中就看到了整個氛圍的弔詭跟讓人不適的感覺。不論是毀容、對小女孩的侵犯,甚至到後來人倫悲劇的慘絕人寰,是整個讓我的情緒有瞬間被帶到那種緊張又恐懼的狀態之中。
不得不說我覺得曾珮瑜的表現其實相當讓人驚嘆,這陣子看了《逆局》、到《誰是你身邊》這兩部作品,儘管都只是客串程度的出演,卻都讓人印象深刻,且也恰如其分地飾演了一個還蠻關鍵的角色。拿《誰在你身邊》來說,在很有限的篇幅內,從做為母親跟女兒共處的喜悅,到丈夫回來一瞬間戛然而止的歌聲開始,逐漸演變到後來的悲劇發生,那一切的隱忍到爆發,我覺得做到了瞬間轉變的層次,卻也同時兼顧了爆發力。我覺得是還蠻讓人驚艷的開場。
以前三集來說,其實只有一點點的線索釋出,不光是圖片上這位婆婆的詭譎,又或者是序場的安排,其實都讓「瞳」這個角色帶有極大的懸疑性以及驚悚感,而詠潔跟詠琪跟這一切的關聯,也是目前未解的謎團。從詠潔的夢境中所得到的推測走向可能是,「瞳」可能是幼時所居住過的地方(可能當年發生的命案就在這附近),也可能是曾經所聽到的一些故事所影響到了她,但我想最有可能的一種隱喻,是代表著所謂的心魔。
故事以婚姻來做為這對姐妹的切角,縱使前幾集感覺把蠻多的重心放在姊姊身上,但是妹妹的部分也存在著一些伏筆,例如對於自己不孕的自卑感,來自婆家的壓力也好、又或者是自己一再落工的失望感也好,逐漸讓她開始崩解。
在醫院天台上的這段話,其實雖然沒有明確點破什麼,可卻是什麼都明白的詠潔,給妹妹的鼓勵跟安慰,一席話縱使對於當時的觀眾來說,感覺好像還在五里霧當中般的不明所以,但卻也足以感受到姊姊對於妹妹的了解,甚至是一種不明說卻又彼此理解的默契,卻能夠透過言語帶給對方力量。那段戲對我來說其實有蠻大的渲染力,即使我自己並沒有姐妹,卻也可以感受到詠潔之於詠琪的重要性。
所以,更不難想像後來的詠琪為什麼會瀕臨崩潰。
徐若瑄飾演的角色會在第三集以那樣的方式離開,說真的是有一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然而從第一集任勞任怨的為了家庭付出,扛下沈重的經濟壓力,以及需要忍受著身處低谷的丈夫——坦白說看著她溫柔的語氣、甜美的笑容,總讓我忍不住會產生跟詠琪一樣的情緒,他真的值得詠潔這樣付出嗎?會這般地為她打抱不平。幻聽也好、在電梯裡那場可能是幻覺,亦可能是現實真的碰到的戲碼也好,甚至是夢境中那被瞳所盯上的感覺,在在反應了她的恐懼,又或者說,是她日常的壓抑。
前幾集中我印象很深刻的有兩段戲,第一段是徐若瑄飾演的詠潔在公車上打電話給公公的那段,報喜不報憂的心情,有點像是在試圖說服自己努力撐下去的語調跟內容,那努力強迫自己去深信幸福日子會回來的詠潔,整個情緒的轉折讓我覺得也能夠感受到她的疲憊。所以坦白說,當故事揭露出其實詠潔有心理層面的問題時,我並不是太過意外的,甚至當她因為幻聽而造就了同事的受傷、特別又是那樣造成一輩子的傷害時,我不意外她會瀕臨崩潰。
而我自己其實還蠻喜歡的設定是,故事導向有一度讓簡志勝懷疑曾詠潔出軌,卻也才讓他發現詠潔其實自己壓抑且忍耐下很多負面情趣,最終導致了悲劇的產生(縱使在處理上,這部分還算是充滿謎團)。而我剛剛說的、特別印象深刻的另外一段戲,其實就是簡志勝發現了詠潔所寫的日記時,在閱讀之後產生的情緒反應,爆發力十足的戲碼,是懊悔、也是悲痛,也好似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自己這次真的失去妻子的真實感,讓他終於有所體認。當然,故事當中那對我而言近乎不可思議的包容、理解跟等待,那屬於妻子的溫柔跟信任,更讓簡志勝為曾經不信任對方而產生過的那一絲懷疑,增加了自己的罪惡感。
當簡志勝說出這件事情時,其實我覺得詠琪所感受到的同等震撼,是很有趣的一環——她以為自己很了解姊姊的,可是當從姐夫口中蹦出一個人名的時候,她也才發現姊姊還是有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一瞬間的動搖,我倒並不覺得是詠琪真的懷疑過姊姊,而是她發現詠潔有著太多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憤慨讓她把姊姊的離開都歸咎於姐夫的過錯,從她的態度跟反應中,其實也不難想像她會有這樣的情緒。
不過某種程度上,我覺得詠琪也會開始去反覆思索,姊姊曾經要她相信的、那個姊姊口中的瞳,是不是真的存在?甚至我覺得漸漸的,讓詠琪說不定也開始產生了一點點的相信,那超乎科學常理之外的存在,也許真的是帶走姊姊的原因。
故事的走向其實有蠻多的發展可能性,而從簡志勝的改變開始、以及詠琪身上即將發生的事件,或許都會環環相扣的,導向某一個謎題的揭露——也就是跟「瞳」所相關的故事。坦白說我自己覺得在氛圍上的處理真的還蠻成功的,看到第三集、至今還是會有不太敢一個人看這部作品的情緒!